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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www.biquge0.info,壮士求放过无错无删减全文免费阅读!

    请支持正版!  一开始的时候, 婢女还会趴在地上给她行礼, 半夏实在是受不了这个,改成了现在这样。

    “后日还会是晴日。”她开口之后,感觉四周的气氛稍稍有些沉了些。

    婢女对她行礼之后, 退了出去。

    婢女一走,准备好了的朝食被两个侍女捧了上来。半夏看了一眼陶鼎里头的肉汤还有一旁早已经熬煮好了的粥羹。

    此刻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吃肉,平民庶人没有吃肉的资格,就算有, 也只是平时打猎打打牙祭,要想吃多点肉, 除非自己能活到六七十岁。

    阶级尊卑的严格划分, 处处可见。但屈氏对她的待遇很不错了。

    此刻外面的天色已经全亮了, 阳光照得人心慌慌的。

    半夏胡乱把早饭吃了, 而后贴墙站着。

    饭后贴墙站着是她的一种保持身材的习惯, 不管在哪儿,她都保持着,哪怕到这里她都没能改掉。

    她站在屋檐下头,后背贴墙。站了好会, 稍作休息和洗漱,她就去练舞。

    半夏经常去, 那边的女胥见让她回去是没可能了,干脆她做什么都不拦着了。

    半夏看女胥新排练的舞蹈, 她看了好会, 然后和舞伎们一块跳了会。舞伎们已经习惯了她每日过来, 只是碍于身份的天壤之别,每次过来,她们都不敢和她说一句话。

    “苏己。”半夏跳完,伸手结果侍女递来的帕子擦汗。听到身后有舞伎低低的声音。

    她回头过去,见着一个舞伎低着头,两手不安的搅在一块。半夏立刻笑了,“有事?”

    舞伎立刻跪伏在地,半夏最见不得别人给她行如此大礼。别人都以为她是贵族,但她自己知道不是。受不得这么大的礼。幸好对此她已经有自己的一套应对。

    半夏沉声道,“起来说话。”

    舞伎怯怯抬头,她站起来,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婢子斗胆,”舞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只是说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颤抖,“甚么时候鬼神才能平息愤怒,下雨呢?”

    半夏愣了一下,屈氏宫邸这么大,人多眼杂。她会上通鬼神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只是平常下头的人拿着敬畏的眼神看她,不敢在她面前胡乱说话。

    现在正值干旱,哪怕是贵族宫邸里也人心浮动,这个舞伎见半夏这段日子和众人和平相处,从来没有因为她们卑贱的身份,就轻视她们。所以鼓起勇气,问这个问题。

    女胥勃然变色,苏己能通鬼神,她也知道。能通鬼神之人,身份超然,哪里容的下身份低微她怒喝,“放肆!此事也是你能问的!”

    说着又对半夏道,“苏己莫生气,待会婢子一定狠狠惩戒这个冒犯苏己的贱婢!”

    半夏摇摇头,示意女胥不要,而后看向站在那儿瑟瑟发抖的舞伎,“无事,这两三天应该还是晴日。”

    她说完,对女胥道,“她也是无心,算了。”

    女胥就没见过这么好脾气的贵女,早知道这位苏己性情好,不轻易责难人,但亲眼看到她对人能宽容到什么地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吃惊。

    可是越是好性子,女胥越不敢掉以轻心。

    毕竟这位是和鬼神沟通之人,哪怕不和那些巫人一样高傲,可是若是对她不敬,恐怕也会被鬼神记住。

    “你跳舞的样子很漂亮。”半夏道,她笑看女胥,“吾子果然会调教人。”

    女胥不知为何半夏会说那个胆大包天的舞伎舞技好,不过摆明不想让她处罚此女。这么能行,冒犯苏己,要是什么都不罚,难保以后不会有人胆大妄为。

    “……”女胥不说话,只是对她一拜。

    半夏说出几日都不会下雨之后,气氛有些凝滞,半夏和女胥商讨了一下有几个动作该怎么改。

    她是专业出身,五六岁的时候就开始学舞蹈,到现在已经有十四年了,不敢说很出众,这行里比她时间长,专业技能过硬的多了去。但坚持到现在,多少都有自己的心得和见解。

    楚国舞蹈讲究灵动纤细,不过多少还是带着点祭祀风,她改了下,和女胥说了一会。她今天兴致不是很好,和女胥说完之后,就回去了。

    侍女们把她迎接入室内,给她更衣擦身,把汗湿了的内袍换成簇新的细麻袍子。

    半夏想起之前舞伎战战兢兢的脸,那话问出口,耗费了那舞伎的全部勇气,她觉得甚至说不定她还做好了被她处死的准备。

    她看了一眼侍女,这群侍女今天也跟着她去了,她随口提了两句。

    侍女笑了,“可能是担心父兄吧。”

    半夏看过去,满眼迷茫。

    侍女知道半夏听不明白。贵人们日日钟鸣鼎食,高高在上,哪里知道庶人们的苦楚。便为她解释,“宫邸里的舞伎和婢子们不同,有些人是下面的人专门从外面挑选的,出身野人。有些人家里有父兄,靠着种耕为生。今年入夏以来,先是涝,后来又连续干旱。恐怕农田要歉收了。”

    半夏听了,看了一眼外面炽热的骄阳。

    在现代,还有一系列的科技手段,可以缓解自然灾害带来的伤害。可是这里,完完全全只能靠上天赏饭吃。

    巨大的差距横在其中,让她感觉这里头深渊一样的差别。

    对她来说,连日的干旱可能就是炎热,不,连炎热都算不上。因为奴隶们会把盛满了冰块的铜盆抬入室内,不会让她受到任何来自炎炎夏日的烦恼。

    可是对别人呢。

    不仅仅是不舒服,更加是关乎到性命。

    难怪那个舞伎宁可冒着被问罪的风险都要来问她一句。

    半夏沉默下来,她是第二次面对别人的生死。第一次是在云梦遇见屈眳的时候,那一次她还能拼命自救。但这次,她似乎只能眼睁睁看着。

    想到这里,半夏整个人都没了往日的活力。

    甚至连晚膳都用的很少。

    为此伺候她的侍女,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外面的奴隶们把庭燎点起来。庭燎也是身份象征的一种,没有那个身份,哪怕是大商人都不能使用。

    半夏拉开门,屋子里头被冰块散发出来的寒气被闷了一天,她拉开门,燥热的空气迎面扑来。

    庭燎烧的正旺,劈剥作响。

    半夏看着庭燎,过了会,她站在门口,看到天空有一道流星划过。她双手抱成拳头闭上眼,等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着一旁侍女略带些古怪的眼神瞅她。

    侍女们偷偷摸摸的,见她看过来,统统低下头。

    半夏径直入门去,早早休息。

    她睡下的很早,哪怕睡饱了,睁开眼外头竟然还没有天亮。夏天原本就白日长夜晚短,天亮的很早,但是现在天还晦暗着,只能还很早,甚至还有可能没有到第二天。

    但是半夏却睡不着了。

    房间里的冰块哪怕在她入睡之后,也一直及时进行添加。不管外面如何炎热,但房间内就是清凉舒适。不存在被热的睡不着的问题。

    可她就是睡不着了。眼睛数次闭上又睁开,最后闭上眼酝酿睡意。越是想要入睡,就是睡不着。

    她带着几分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浑身上下抖过一道电流窜过似得战栗。

    半夏猛然起身,整个人都坐起来。

    外面小睡的侍女听到寝室里的动静,掌灯进来。

    “苏己可有吩咐?”侍女轻声道。

    但是穿上的女子却没回答她。半夏坐在床上,她抬头双手揪住身上被子,靠近领口的那处凹陷被她压在手下面。

    还没等侍女继续出声,她直接掀了被子,直接跳起来。

    也顾不上脚上没有穿履,赤脚踩在地上,跑到外面去了。

    侍女被她这突然的一下,吓了一大跳。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门被拉开的声响,紧接着就是脚步咚咚咚的踩在地上。

    侍女赶紧抱起半夏丢在那边不管的鞋履,追了出去。

    半夏没有乱跑,她赤足散发站在庭院里,庭燎里的火已经燃的差不多了,只有一点点火星还在里头。

    “苏己要出来,至少把履穿上。”侍女追出来,赶紧蹲身下来,替她把履穿上。手指触碰到苏己的肌肤的时候,侍女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在那绵软细嫩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半夏没有顾上搭理侍女,她仰起头,抬头看天空,今天天空上的星星格外明亮。

    她似乎捕捉到了空气里头那丝丝缕缕,不轻易为人察觉的凉气。

    “要下雨了。”她喃喃低语。

    侍女没听清楚,以为她是有什么要事吩咐,低头听候调遣。谁知道,半夏一撒腿就跑了。

    侍女追了上去,其他的人也听到响动,跟了过来,发现苏己去的方向竟然是……少主那儿?!

    “苏己,苏己!”几个侍女拦下她,“苏己有事可明天再过去,现在少主应该已经就寝了。”

    半夏停住。

    暑热的天从来不是什么安眠的好时候,屋子里头放了冰,勉强没那么热了,但是外面的虫子一直叫个没停。

    屈眳天蒙蒙亮的时候就起来,甫一起身,就有竖仆过来禀告,“少主,苏己来了。”

    屈眳听到竖仆的话,初醒犹带的些许惺忪顿时消弭,他让竖仆给他穿衣。勉强把自己收拾整齐,就让人过来。

    此刻天都还没全亮,大门敞开,他看到女子朦胧的俏丽身形在熹微的晨光里浮现。

    她走近了,他看到她的发鬓泛着一层浅浅的光。应该是沾上了晨露。

    “有甚么事?”他沉声问。

    “要下雨了!”半夏抬起头,眼里熠熠生辉,言语里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要下雨了!”

    屈眳先是一愣,而后蹙眉不悦,“就为了这个?”

    半夏嗯嗯的点头。

    就为了这个,在外头等了这么久?!屈眳恨不得叫个巫人给她看看是不是邪祟上身了!

    他瞪着她,过了小半会,还是见到她满脸兴奋,隐隐浮动的怒意化为无奈。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并且让人端上一碗温汤给她服下去。

    他站起身来,看着她把那碗汤喝下去,吸了口气。

    “我去见父亲。”

    老妪被她那话吓得半死,嘴里飞快的说什么。半夏立起耳朵听,勉强听到获罪之类的词。然后老妪就急急出去。

    到了傍晚时分,有人请她出去。

    半夏依言过去,和上回一样,到的地方装潢奢华。满眼的翠羽幔帐,还有一股幽幽的香气。

    那香味不似现代的香水,是草木的芬芳。

    屈眳坐在茵席上,见她来了,伸手请她坐到另外一张已经放好的茵席上去。

    此举对女子来说已经是礼遇,他见到面前这女子动作略显生疏的还礼,然后坐过去,满脸坦荡,没有半点受宠若惊的模样。

    身为左尹的嫡长子,屈眳自小只要有半点礼贤下士的表现,对方无不感激涕零。男子尚且如此,女子就更不用说了。

    但眼前女子泰然自若,让他都不由得扬了扬眉。

    “我听说女子想要学字?”知道她学楚语还没有太长时间,屈眳故意放慢了语速,每一个音调都很清晰,方便她能听明白。

    半夏仔细听,听明白屈眳的话,她点头,“是的。”

    她声音婉转动听,屈眳扬了扬眉,神情似笑非笑,“女子可知学字不是谁都能学的。”

    仓颉造字,文字乃是神圣之物,代表着天地鬼神。除非贵族和巫之外,谁也没有那个资格学习上古流传下来的字。

    屈眳不知这女子到底是真的对这些一窍不通,还是有意试探。他想起两人在山洞里相处的那几日,看向她的目光不由得变得有些幽深。

    半夏听明白他的话,不免有些疑惑不解。

    “我在家的时候,就学过的。”她吞吞吐吐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奈何楚语还没完全到完全自如的时候,说起话来几乎是两个字两个字的蹦,不过她声音娇软,这么说话的时候,别有一股娇憨的意味。

    哪怕有些古怪,却让人生不出半点嘲笑责备的心思。

    屈眳却被她话语给惊到了,“女子学过?”

    说着,他看她的目光都显得有些讶异。

    半夏缓缓听懂他的话,点了点头。她两眼纯净,眼底几乎清澈见底。

    她怕屈眳不信,自己从漆杯里稍稍倒了点水在几面上,她手指沾了点水,在几面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屈眳看到几面上那三个他完全认不出来的字体,面色精彩。他会楚文,中原的大篆他也精通,但就是看不出来这女子到底写的什么东西。

    她浑身上下都是谜团,让人迷惑不解,却又忍不住去探寻。

    “女子写得甚么?”屈眳问。

    “我的姓名。”半夏答道。

    此时虽然称呼女子多以夫家和母家姓氏,但女子之名还没到必须遮遮掩掩藏起来的地步。

    屈眳这么久了,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之前有人去问过,但那时候她的楚语只能蹦出几个字,根本没办法说一句话。

    “半夏。”半夏没有半点迟疑,她指着几面上的字,一字一顿,“苏半夏。”

    话语落下,她就见到屈眳那双漂亮的眼睛睁大。她嗳了声,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让他很奇怪的话。

    “苏?”屈眳抓住她话语里的重点,“你是苏氏之女?”

    半夏啊了一声,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

    苏氏,总感觉他说的苏氏和自己理解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半夏不明白屈眳话语里的真正意思,多说多错,干脆闭紧嘴。不肯答话了。

    她这幅模样落到屈眳的眼里,就是一定程度的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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