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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他就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三辆黑色的轿车过来,我们坐在中间那辆。车上梁景忽然握了握我的手,指腹轻轻柔柔的在我的无名指上摸索着,不知怎么,竟然弄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回到家的时候,客厅里李妍正同大伯母和四婶聊天,看起来还挺开心的,李妍以关心梁译权的借口一直留在这里,并且住的还是三楼,感觉还是梁家的人一样。

    四婶见着我们回来,就笑着打趣,道:“老爸就最后一口气了,还出去风花雪月呢,可真是孝顺。”

    梁景依旧很有礼貌,走过去冲着两位打了个招呼,并且只是瞥了李妍一眼。李妍只看了一眼我们握在一块的手,并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倒是依旧。

    随后,梁景就将我送回了房间,他则去看梁译权了。

    这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梁景一直都没有回来,整栋别墅都十分的安静,窗外的灯光景物依旧。我原本是盯着床头的灯发呆的,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我却做了一个很短的梦,与我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做的梦是一样的。

    我妈妈看着我在笑,而她的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我记得第一次做到这个梦的时候,王月玲女士身后那个男人是若隐若现,并且看不清脸的。但这一次,我却看的十分清楚,那个人的身子也渐渐的显现出来,整张脸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看的很清楚,那人是梁译权,那张脸跟如今的梁译权不一样,是他年轻时候的样子,长得很好看,笑起来的时候,跟梁景有几分相似。她此刻正站在王月玲女士的身后微笑,笑的很灿烂,我很想提醒王月玲女士身后的人,可我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正当我焦急的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我并没有理会,一心只想着让王月玲女士回来,但耳边那急促的敲击声越来越响,使得我越来越没有办法忽略。但在最后的一刹那,我却看到了王月玲女士回头了,然后我就醒了过来,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的还是床头的那盏幽暗的灯,我还身处伦敦,梁景家的大别墅里。

    耳边的敲门声依旧,我躺在床上稍稍愣了一会,等那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我才猛地坐了起来,确认自己不是幻觉之后,匆匆忙忙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套上外套,迅速的开了门。门口站着个面色煞白的佣人,喘的上气不接下去的,看着我过了好一会,才说:“梁先生……梁先生没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人去家乱

    我愣愣的站在门口,由着刚刚醒过来,我的脑子还有些呆滞,对于新收入的信息还有点迷茫,甚至连反应都有些慢,我就那么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脑子里还盘旋着刚刚梦里的情景,十分迷茫。

    刚来的时候,那个影子是虚的,恰好这个时候影子变实了,我也看清楚了,梁译权却走了。如此想着,我整个后背都凉了一下,好一会之后,站在我面前的佣人忽然伸手在我面前晃动了一下,这么一晃,我有点条件反射的往后退了一步,并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她大概是觉得我惊到了,立刻收回了手,并迅速的低下了头,双手放在身前,连连说了两声‘对不起’,然后急匆匆的说:“顾小姐,您还是先跟我上去吧,大家都等着呢。”

    我点了点头,抬手随意的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就跟着她去了,路上,我还是忍不住问了问:“梁先生已经走了吗?还是……”

    她大抵是明白我说的是个什么意思,稍稍侧了一下头,说:“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了。”

    我心底微微沉了沉,便也跟着点了点头,不再说废话,在楼梯口,我遇上了于嘉茹,她整个还是睡眼朦胧的,见着我了才算清醒了一点,并肩与我一块匆匆忙忙的上了楼,由着佣人引着进了梁译权的房间。

    人去的时候,只要有女人,总会有哭声,我们一进去,就听到几个女人期期艾艾的哭声,属苏孟哭的最惨,跪坐在床边,半个身子趴在梁译权身上,简直哭的不能自己,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译权,你回来,回来啊!你走了,我怎么办!”她的身后站着两个两个儿子,一个梁景,一个梁宸。

    我进来的时候,除梁宸稍稍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梁景则直直的站在那儿,一动未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伤心,说实话,就算我看到他一脸悲痛,我也不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这里的每一个人的脸上多半都是悲痛的表情,除了小叔,其他人的伤心,在我看来都是假的。大伯母跟四婶也在哭,但相比苏孟要收敛很多,可能是我心里变态吧,站在这样的场景里,我竟然想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抿了嘴巴,就拉着于嘉茹往边上靠了靠。

    我站着的位置正好能够看到躺在床上的梁译权,他的嘴巴微微的张着,双目微微的闭着,脸色呈青黄色,头上依旧是那顶黑色的帽子。大床另一侧的仪器都已经停止了运作,并且也已经关闭了,所有的护士和医生分两排站在一旁,均面色沉重,并且看起来还满目愁容。

    说起来这梁译权死的也有些突然,由着我们是被事后通知才来的,这梁译权去到底多久了,在我们来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是不得而知的。我暗暗的用余光扫了这里所有人一眼,除了小叔看起来有点气呼呼的,其他都十分正常,均是沉着一张脸,低着眼眸,抿着唇,不说话。

    之后,整栋别墅的灯都亮了起来,别墅内所有的佣人都动了起来,到处都是急促的脚步声,上上下下,似乎在布置灵堂。苏孟趴在那儿哭了很久,直到两个儿子上去拉她,她还像个疯子一样要扑过去抱住梁译权。我站在一旁,看着梁竟和梁宸把她从我身边拖出去,我稍稍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满是悲痛,脸上全是眼泪,整个人看起来好像已经崩溃了一样,要不是这两个日子拖着,她整个人就瘫在地上了。

    就当我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她的目光忽然就斜了过来,那目光里带着一丝凶狠,我想再看清楚一点的时候,她已经将双手捂住了眼睛,张着嘴巴很痛苦的哭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就有人来给梁译权穿衣服,我们依旧站在一旁看着,我看到他的身子被抬起来的时候,黑色的帽子脱落,露出了光溜溜的一颗脑袋,原来头发已经掉完了。

    佣人们的动作很快,大厅很快就收拾出来,并布置成了灵堂,我想这些东西很早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准备好了的,梁家的葬礼多半还是按照了国内的老习俗来的,等梁译权穿好衣服之后,有人就将水晶棺材抬了上来。

    这整个过程我都在一旁看着,于嘉茹紧紧的抓着我的手,她大概也是被一种悲伤的气氛所感染了,梁译权的遗体从我们身边抬出去的时候,她竟然哭了。明明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的人,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咬着牙哭的样子,看着真叫人心疼。

    我想这大概是体内血缘来起作用吧,我吸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算是一种无声的安慰了。这一路下去,苏孟也是做足了戏,一路哭闹下去的时候,梁景并没有去拦着,仅仅只是跟在后面,我跟于嘉茹走在最后,他走在前面,我们中间隔着几个人,但影影绰绰的,我还是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于嘉茹哭了一会就不哭了,把人弄到楼下大厅之后,苏孟跪在棺材边上又哭了好一会,大伯他们则在一旁跟医生交流,我费力的听着,大约知道他们好在还在说梁译权忽然去的事情,颇有点刨根问底的意思。但医生只说,他们也无法确认死亡时间的,梁译权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所以其实这也不算突然。

    他们又争论了几句,但最后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当他们说着的时候,苏孟忽然冲着这边叫了一声,“大哥!您还要坚持以为是我弄死译权的吗?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了,我有什么好处!”苏孟带着哭腔,身板挺得笔直,双手依旧抱着梁译权的水晶棺材,双目通红的看着这边。

    “你大哥也就是问问,你那么紧张做什么?自从三弟生病以来,你就一直控制着他,你进这家门就费尽心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现在甚至都怀疑三弟的病就是因为你才会越来越严重的!”这会说话的是大伯母,同样带着哭腔,可这会脸上已经没有眼泪了。

    “哎,真是人心隔肚皮啊,三哥死的真惨,连我们最后一面都没有见着。三哥,你要是被人故意弄死,就托个梦告诉我们……”四婶也赶着热闹过来插上一句。

    苏孟依旧跪在那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目光一点一点的在他们身上扫过,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道:“所有事情,请拿出证据来,你们可以怀疑我,但请拿出证据来!如果没有,请闭上嘴巴!四弟妹,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你三嫂!”

    “我记得三哥从始至终可只有一个原配老婆。”

    四婶这话一出,苏孟就狠狠的瞪了过去,随即她也就闭上了嘴巴。

    “行了,我也只是问问,你也不用那么激动,是不是冤枉你了,总有真相明了的一天,别觉得人死了,就没有人知道了。歇歇吧,也哭了那么久了。”大伯皱了皱眉头,摆了摆手,就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向了一旁的沙发。

    最后,是梁景过去将苏孟扶起来的,并且让人拿了把椅子过来,让她坐在了水晶棺材的旁边。随后,他便站直了身子,目光在大厅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在我身上扫了两眼,就大步的走了过来。

    在我跟于嘉茹的脸上各自看了一眼,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先上去换个衣服,再下来。”然后又看向了于嘉茹,“你也一样。”

    于嘉茹愣愣的点了点头,我深深的看了梁景一眼,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不知怎得,我总觉得梁译权一死,他们内部就会发生一场极大的矛盾,其实从刚刚的情景就可以看出来了,并且还可以看出来,梁景母子好像有点孤立无援的样子,这才刚刚开始,就三面夹击了。

    我们又在原地站了一会,我才拉了于嘉茹上楼,于嘉茹有点害怕,就让我陪着她先回房间拿了衣服之后,再跟着我去我的房间。等回到房间,我就翻箱倒柜的到了一件深色的衣服出来换上,并且将头发也扎了上去,中间于嘉茹还跟我感慨了一下,她觉得苏孟好可怜,就好像电视剧里那些寡妇一样,死了丈夫之后,就被人联合起来欺负。

    对此,我也只是笑一笑,我倒是相信,苏孟一定会反败而胜的,她等了多少年,不就在等着这一刻吗?就算四婶和大伯母说话再怎么刻薄,她还不是好好的在么,一分一毫都没有少,这就是本事和手段。

    等我们再下去的时候,那些人也都已经换过衣服了,均穿着一身的黑色,端端正正的坐在那儿,除苏孟坐在水晶棺材边上,手里捏着纸巾,还是哭的很伤心的样子。整个人大厅除了苏孟低低的啜泣声,就没了半点声音。

    加之此刻已经夜半了,别墅内虽然灯火通明,但现在这种感觉,总觉得自己像是身处恐怖片之中,竟然还有几分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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