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下有人放河灯,双十合十虔诚许愿,桥上三人并行,气氛微妙。
“那个……弟弟?”蔚知语气尤带迟疑。
公仪林点头,“难道看不出来?”
蔚知严肃道:“长相差距很大。”
公仪林笑道:“大约是出生方式不同,我胎生,他蛋生。”
蔚知:……
“开玩笑的。”公仪林摊摊手,玩味道:“千万不要当真。”
蔚知当然不可能当真,他的理智告诉他眼前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清河掌教的弟弟,且不说性格长相等方面的迥异,清河还未成为掌教前,在天苑度过了悠长的岁月,其间很少离山,更没有听说他还有一个弟弟。
“你是谁?”蔚知直接问道。
公仪林给清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配合自己,后者接受到信号,却并没有继续顺着他的意思,只道:“你骗不过他的。”
蔚知:果然是在骗他。
公仪林遗憾地叹了口气,“难得碰到件有意思的事,这么快拆穿实在失了很多乐趣。”
“你的乐趣绝不止于此。”清河意有所指。
公仪林诚恳道:“虽然我最近是做了些出格的事情,但你要相信本质上我是个好人。”
这熟悉的语调,这自吹自擂的神态,蔚知的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一个人名,“公……”
公仪林但笑不语,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我还当你早就离开了这里。”蔚知皱眉,低声道:“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想找到你。”
公仪林,“为了一睹我的容颜,这些人也是够拼的。”
蔚知扶额,有一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公仪林笑嘻嘻的,完全看不出有被人追杀的烦恼,推着清河和蔚知往前走,“他乡遇故知,怎么说你们也要请我喝一杯。”
“如此贪杯,不如明日送你去落花楼小酌一番。”清河转过身,视线掠过公仪林,停在远处一座辉煌的建筑上,落花楼关门很早,这个时间连一盏灯笼都没亮,而一些小摊,夜坊才刚刚开,黑暗和光明交织在一起,给人以很强的视觉冲击。
“酒能误事,还是算了好,”公仪林讪笑几声,“况且我们也算不上什么他乡遇故知,几天前才见过面。”
还不小心和某只鸟在夕阳下奔跑了一圈。
虽然没有谈论去哪里,但三人都默契地朝人少的地方走去,由繁华渐入偏僻的巷道,这里离公仪林买下宅院的位置不远。
他指着那被树木环绕的地方,“这段日子,我都住在那里。”
“要不要去看看?”清河装似不经意地开口。
已经看不见高挂的白幡,公仪林摇头,“恐怕那里早就布下天罗地网,而师兄也早在几个时辰前就带着宅院里的一切人和物撤离,再去已无意义。”
“师兄?”
“是我的九师兄,”公仪林略一沉吟道:“他什么都好,就是不会笑,你我同行,总会有碰上他的时候。”他的手指轻轻碰触了储物袋,“可惜我的地契,从今往后估计只是一张白纸。”
“人在就好。”清河淡淡道。
公仪林颔首,“的确,人在什么都可以重建,总有一天,我要让斧头帮的名字响彻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让任何画师都以加入它为荣。”
一句话豪情万丈,而说话的人,青衫随着夜风衣袂飘飘,自信而又强大。
大约是他的态度太过笃定,一旁的蔚知和清河都没有开口嘲笑斧头帮这个名字。
“要走么?”清河余光瞥见他的侧脸,声音低沉又有磁性。
“再等等,”公仪林看着不远处半空中孤零零立起的旗杆,“不知九师兄有没有将我的白幡妥善保管。”
风中静立良久,一阵火光划破天际,远处传来响动和谩骂,那些围在宅院门口原本想守株待兔的人,发现人走楼空,将一腔怒火尽数发泄在那片地皮上,掘地三尺也想找出来什么,一无所获后便是烈焰夹杂着愤怒,整座宅院由内到外被大火燃烧。
宅院里多数都是树木,一点就燃,上千林木伴随着宅院一起渐渐化为枯木。
最后燃起的是公仪林的那根旗杆,上面空无一物,公仪林的瞳孔里却好像印出写着‘斧头帮’名字的白幡,被火焚烧殆尽。
大火冉冉,蔚知不由看向公仪林,不知是不是易容的缘故,从公仪林的脸上他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想,住了这么久的地方,难免应该有些感情,便安慰道:“等回到天苑,你可以将自己的住处重新规整,同样是绿树环绕,比这里只好不差。”
瞳孔似乎浓缩成一个红色的小点,半片天空被火光晕染,公仪林勾起嘴角,“你是在担心我?”
蔚知想了想道:“是有点。”
公仪林偏过头看着清河,笑意神秘莫测:“你呢,也担心我么?”
清河目光定格在他脸上,同公仪林的眼神交汇,他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中的狂妄,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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